学徒制的返潮 #F2060
延续上篇《书到用时方恨烧》#F2050
一）排序
象 BAT 这么无聊的公司，前二天又搞了一个 「1T 数据排序」 大赛。
百度得第一名，耗时 25 秒。
1M=100 万
1G=1000M=10 亿
1T=1000G=1 万亿
数据量一大，量变变成质变。
我们知道，假如你只有 10000 条数据需要排序，那是非常容易的事。
Excel 按 「排序」 即可。
如果你有 1 亿条数据，Excel 已经无法支持这么大容量了。
但是你找一台好一点的服务器。装个数据库软件，还是勉强跑得动的。
可是，当你有 1T 条数据排序。
一台电脑，通常只有 4G 内存。
显然，任何一部电脑，都不足以处理这样海量数据。
因此，你需要 10000 台电脑，把数据分割。
既然分割了，也不会傻乎乎干等，自然要 「并发」。
而你并发，就牵涉到协调和沟通等功能。需要有一整套软件控制，这就是我们所谓 「集群」。
进一步你再想，任何电脑，都有 1/100000 级别的 「故障」
数量一多，偶然就变成了必然。
所以你还需要校验，容错，热运行。一堆意想不到的麻烦。
但是 「1T」 级别数据排序，又非常非常重要。堪称互联网公司的 「军备竞赛」。
因为排序，是搜索的前提。
在超大规模数据排序的前提下，你才可以进行全网搜索，地图定位，社交网络等等功能。
当年即刻搜索想要抄 google，也搞全网搜。
几千台服务器投下去，水花都不见一个。
因为超大规模数据，和小数据世界，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里面核心技术太多了。不是片刻积累可以完成。
但我今天想说的，不是这个话题。
我想问的是：这玩意谁课堂里教过？
二）学徒制
「教科书教育」 日暮西山。
因为越来越多的 「知识点」，根本不在课本上。
「1T 数据排序」，只是最典型的一个。
不要说什么 「院校教授站在科研的最前端」。教授多穷啊，对于 10000 台服务器这种事，教授真的没摸过。
论《炼金之术》，商业中的知识点，就更加隐蔽，不为人所知。
深圳那么多理发店，为什么熊辉就可以脱颖而出，做成连锁。
诸多业务中，毛利最高的是哪块。
预付费卡，到底有哪些利益。你知道么。
零零碎碎的知识，「法不传六耳」，传男不传女。
随着太平盛世的延续，商业的积累，企业手中的 「知识」。只会越来越多，最终把校园淹没。
「学徒制的返潮」，随着知识比例的失衡，必将带来社会的变革。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格列佛游记》。
假设你去到一个 「小人国」。该国最高的学历是高中。「北清复交」 全都不存在。
企业招聘会如何变化。
如果 「小人国」 的最高学历是初中。
如果仅小学呢。
如果你聘用的员工，学业 「完成度」 只有 30%，还要再经历 6~8 年的培训，才可以上岗干活。
那么整个社会的组织架构，会怎样变呢。
三）华山派
首先，雇主会要求 「更牢固」 的契约关系。
不仅仅象今天，松散的 「雇佣」 关系。说想走，拍拍屁股，明天就换门楣。
因为一个 「学徒」 到你的手里，短则三五年，长则六七年。你才可以倾囊相授，把 「1T 排序」 里里外外的科技逻辑讲清楚。
- 簇集原理
- 总线拥堵
- 容错和冗余
- 非关系型数据库的透视和解锁
既然这些东西，这么复杂。人人都是张小平。
则轻微的背叛，离职，全都是不可以接受的。
企业会想很多办法。
例如给你很多期权，但是要做满五年才可以兑现。
如美国大企业，给你 「高额」 的养老金。但一定要工作到退休。
日本企业，建立了 「行业工会」。
所有跳槽者，都会被诅咒为欺师灭祖，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笑傲江湖」 里面，令狐冲生是华山派的酒鬼，死是华山派的酒鬼酒。
师道尊严，三节二庆。
拎包站位，溜须拍马这种事，最好现在就学起来。
其次，「新门派」 的建立，会更加困难。
因为 90% 的知识，并不存在于 「公开市场」 上。绝不是你买一本 「研究生物理」，就能知道 Ferrari 怎么造汽车的。
并不是每一个行业，都有 「水库」。愿意倾囊相授的。
欧美 80 年代常喊的一个词：「企业固化」。
经过几十年发展，大公司已经坚固到如此程度。深沟壁垒，挖好了护城河。
几乎没有一家大公司，可以通过正面攻城击倒的。
老牌大型托拉斯，已经对初创型企业，拥有 「压倒性」 的技术性优势。
创业不出头。
第三，基于 「血缘，关系」 的乡族纽带，将会复兴。
技艺不在公开市场，仅在师傅们的口耳相传。
既然如此，传谁不如传给自己的子女。
「职业固化」 的趋势，早就已经发生了。
「铁路学院」 的子弟，未来还是吃铁路饭。
「水产学院」 的子弟，将来还是海员。
据说中国的出版业，早已高度内卷，父子传承。
因为出版有很多诀窍，只有老师傅教。而外人摸索，需要的代价太高。
「公开教学」 式微，「学徒制」 返潮。引来种种社会现象。
不过学徒制，依然不是今天话题的重点。
四）返潮
我做了很多推演，越推越是迷惘。
哥哥所学，偏向 「经算」 一系。妄用过去、现在，推测神秘未来。
譬如说，《人口三篇》，我们关注了 「婚姻制度」 对生育率的影响。
所有实行 「一夫一妻制」 的国家，都跨不出 「生育率陷阱」。
管得越严，死得越快。灭种亡国。
在《中国真的有那么强大么》一文中，我们关注了 「女性劳动参与率」。
在传统上，人们总以为 「妇女就业」 越高越好，妇女能顶半边天。
但是更详细的计算，我们发现 「人力资源」 也是一项生产，而且是昂贵高价值的资源。
一位女性，如果她的月薪不能达到 6000 元/月。则她的最佳策略，根本不是去上班。而是躲在家里，拼命地生娃。
这样，她对国家，对家庭的贡献更大。
亲，不要忘记。
我们预测等你娃成年时，月工资可以拿到 1000000 元/月哦。
在非常长的时间内，人们歌颂 「教科书教育」。可以以相对小的成本，以流水线的方式，大批量地生产初中生，高中生。
但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们逐渐意识到《初中物理》是一本天顶星教材。当你不再具备如此遥遥领先教材时，工业化批量也就仅培养低质粗糙品。
以上种种，每一件都不重要。
《学徒制的返潮》根本不是啥重要的事。即使职业固化，那又如何。
可以我们把这所有的 「返潮」 都拼在一起。逐渐衔起一副拼图。
却似乎在说一个 「猜想」。
五）岔支
哥哥做了很多推演，越推越是迷惘。
所有的推算，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
如果按照奥派 「自由主义」 的理想，所有的 「改良」 都做到。
则终点站，将汇聚到同一条线：晚清。
晚清是一个非常自由的时代。可以开报馆，骂网监。
吃喝嫖赌都没人管你。政府很小。
如果当年我们不折腾，从戊戌变法到今天，人均 GDP 肯定早已远远超过日本。
而晚清是什么呢，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脉，历史传承的终点站。
晚清几乎继承了一切古汉语文化。再站到工业革命的关口。
有时候我在想，过去的 80 年，是不是一场岔路。
也许 「学徒制」 才是主流，「高考工厂」 反而是邪派心法。
你们的父辈，整整一代人，习以为常的 「惯例」80 年。
其实却是一个异数。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条岔流。
在未来的岁月中，有可能这 80 年中取得的一切 「社会变革」。都有可能丧失殆尽。
八十年后，我们终于回到了一百年前的样子。
（yevon_o@163.com，2018 年 10 月 15 日寅）
参考阅读《依依东望，望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