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水库最近在卖西港的项目。
为了这个项目，我每天都要面谈十几个客户。迄今已见了二百多个意向。
人见多了，真的是千奇百怪。
苦难便如同石雕上的裂缝，会泄露出心的颜色。
寥寥几秒，仿佛可以看见茧子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今天我们举几个特别典型的例子。
一）追问姐
「追问姐」 姓 S，姑且叫她 S 女士。
S 女士是咨询界的大灾难。
因为 S 姐总是持续不断地想出新的问题。
你回答了一个，又提出三个。
你回答了三个，又提出十个。
在追问姐的世界里，我们整个项目，永远都有风险。
而你的回答，怎样也无法使她放心。
譬如说，在我们整个项目描述中，有这样一段话：
地块内部的道路建设，用户自己负责。
地块之间的道路建设，由大业主负责。
地块和外界的公路建设，由政府负责，但可能向地主摊派。
S 姐皱着眉头看了半响，问道：
「我们这个土地下面，会不会有大型的地质裂缝」。
哐当，哥哥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姐姐啊，我们造的是公路。公路知不知道，就象鸡蛋壳薄薄的一层」。
「又不是建巨人大厦 88 楼，你关心溶岩、地缝干什么呀」。
S 姐苦思凝想了半响，又继续问，「那么，会不会有地雷呢」。
哐当。哥哥好不容易爬上桌子。脚一软，不争气地又摔了下去。
「地雷很贵的，卖废铁比你地皮还贵呢」。
S 姐拜了一会佛，突然又问，「会不会海啸和地震，把我们的道路冲垮呢」。
「大姐，我们隔壁是座山。山的隔壁是机场」。
「您见过海啸选址，把机场淹掉的么」
S 大姐继续想了想，「公共区域是大业主负责建的吧」。
「万一老师您出门，被车撞死了呢」
哥哥忍不住恶向胆边生，卷起袖子，露出拳头。
「你想干嘛」
「来来来，要不要再抽二管血，验一下我身体很健康」。
S 女士这种人，在咨询界，称为 「麋鹿」。也是韭菜的一种。
她们虽然质疑，疑问很多。其实却是最好对付，最容易割的那种。
因为她们的 「疑问」 虽然很多，但漫无边际，完全抓不住重点。既不能犀利地切中要害，连技术性约束合同细节，都做不到。
她们只能 「泛泛」 而谈，长篇累牍地提出问题。
而这些问题，与其说是 「问题」，倒不如说是一种心安。显示我对这个项目已经 「反复盘查」，买自己一个安慰。
其本质，好比虎妈为子女，买了很多超昂贵的补习班。
自以为已经给了 「最好的教育」。但子女往往不会因此而成才。
在 S 女士身上，我们依稀可以看见她的过去，现在，未来。
她这一辈子，肯定没有当过官。连小组长都没当过。
生活对她而言，充满了琐碎和苦难。
没有太多朋友
过往的投资成绩，不尽如人意。
又过了几天，我有机会加到了他先生的微信。
说起了 S 女士的情况。俺隐隐表示担忧。
以 S 女士的个性，她如果不是碰见水库，去哪都继续被人骗，被固安收割的概率极大。
S 女士需要有人关心和呵护。
S 先生沉默了半响，说 「她是个好人，就是不安全感强了一点」。
二）挑剔的 A 小姐
第二位女士姓 A，简称为 A 小姐。
A 小姐是一位 「锱铢必较」 的女性。
我们一共准备了 150 份完全一模一样的标准合同。合同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只有 A 小姐，皱着眉头看了二遍，皱着眉头看了四遍。无论如何，要从合同里榨出一点 「额外价值」 来。
于是 A 小姐要求，「回购合同」 除了签字，还得打指模。
149 份合同，就从她开始，唯一提出这个要求。
第二天，A 小姐又来了。要求带走法人的身份证复印件。
第三天，A 小姐又来了，要求观看护照原件，带走护照复印件。
第四天，A 小姐又来了。助理小妹已经不待见她了。
A 小姐提出，定金收据，除了签字，也得打指模。
小妹都发飙了，「三联单打指模，您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第五天，A 小姐又来了。
这次 A 小姐提出的是，合同盖章回寄，不能用公司群发的邮政。得用她自己叫的顺丰，上门取件……
那你要说，我从 A 小姐身上看出了什么。
我觉得是挺不幸的。
有一句俗话说，「男人不冲，才需要女人冲在前面」。
譬如我们家的小公主吧，还有大公主，都是宠着爱着呵护在掌心。我是绝不舍得让欧米莱去冲锋陷阵的。
一个女人，如果要养成 「锱铢必较」 的性格，为了这么一点点，甚至称不上 「利益」 的事情怄气斗气。那么至少说明；
1）她很闲，她的时间不值钱。精力也不值钱。
2）她几乎没可能做出任何大的事业。
3）她没有男人可以依靠
4）她活得不快乐
是真心不快乐。一个人如果整天算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务求把每一件事做到完美。
那只能说明她的世界太小，商机太少。内卷化才值得优化。
她的世界，或许是那种九口人争夺 50㎡老房子，昔年装修多买一个沙发，也要吵上 「老娘舅」 节目溯权的。
当我们法务小妹发飙的时候，我说，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希望 A 小姐可以快乐一些。
三）颤抖的 R 小姐
第三位 R 小姐，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人。
不是因为她 380 度的镜片，而是因为她在发抖。
北京的室内并不冷，但 R 小姐时刻不停在发抖。
R 小姐是中原省来的公务员，三十多岁四十出头。
当你不动如渊的时候，R 小姐从眉毛，眼角，肩耸，到指稍，分秒不停轻微地在颤抖着，畏缩着。
这样的颤态，只有在一些老会计，门岗，教工，上山下乡的 「50 后」 身上看得见了。
我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一个至亲。
一声叹息，你几乎可以立刻还原出：
童年有一个严厉而训斥的父亲。
职场整天挨老板训，卑贱得宛如一条狗
铁饭碗一呆就是一辈子。
人生没有盼头。
R 女士象一个惊弓之鸟，唯唯诺诺。她永远低着头，不敢正视你的目光。不敢驳斥你的讲话，甚至不敢插嘴。
R 女士说，「我什么投资也不会，请你帮帮我」。
哥哥的心碎了。
这么多人，信赖水库的项目。
希望我们有一个好的钱景，或许能改变你的人生。让你扬眉吐气。
四）犹豫的 V 女士
第四位 V 女士，在办公室坐了三个半小时。
威哥几乎是逃一样地转交给我，「我搞不定，这客户太可怕了」。
因为这位姐姐很纠结，超级纠结。
纠结，柔肠百结。
犹豫，百转千回。
她几乎把所有的推介，听了三遍。
问问题也问了三遍，熟得不能再熟。
可就是做不了决断。
V 小姐发梢中掺着银丝，岁月已留下了痕迹。她看着我，「水库招不招徒弟」。
「你可不可以带带我」。
「我真的不敢做决定，纠结得快发疯了」。
我坐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怯懦」
对于 V 小姐，她显然属于那种 「不需要判断」 的人。天生好命。
年轻的时候有老爸罩着，长大了以后有 LG 罩着。
美人迟暮，她应该许许多多年，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的。
因此当她人生转折，一生中少数几次需要自己拍板重大决策时，她显得手足无措。毫无经验。
惊惶地求助，也依然是强者依附的模式。
我把 V 小姐送到电梯口，她加了我微信。
微信发了个红包，请我给她建议。
我叹了口气，唉，真脱离社会啊。
五）结语
什么是勇敢。
在很多人印象中，勇敢依然是穿着铠甲，举着大盾，吼啦啦地冲向敌阵。
其实 「商人」 很勇敢。
最被你鄙视忽视的商人，勇敢远远胜过杂牌武士。
投资是人性的考验。
任何人性的黑暗面，在 「投资」 中会无限放大，并最终影响你的收益。
怯懦，自私，偏听，顽固，推卸责任，盲目无知，这些都会导致你的投资失败。
任何伪装都没有用。
性格决定命运
这些天我见了很多奇葩，S，A，R，V，我几乎可以猜出她们的人生和结局。
希望以上只是我的热昏。
希望我的猜测，离题万里。
希望她们幸福。
（yevon_ou@163.com，2018 年 12 月 19 日子夜。有艺术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