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会不会失业 #F2140
一）讲座
昨天，我们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举办《人文经济学会》经济学讲座。题目是《工业革命与市场经济》#F30
其中第十三节，我们讲到了 「程序员失业」 的问题。
这话题实在有趣不过。值得我们展开细讲一讲。
- 程序员是朝阳行业，还是夕阳行业。
- 未来对程序员的需求，是会增加，还是减少。
- 程序员个人的薪酬，是会增加，还是减少。
二）讲座
说起程序员，绝大多是人是悲观的。
而且越是业内的人，越悲观。
而且社会上普遍有一种 「反程序员」 的态度。
大家都是 985 的毕业生，我学机械，学工民建的，你学 EE 的。
- 学机械的毕业，5K 一个月。
- 学电子工程的，进 BAT，起薪 25W。
这样的出路，自然很多人心里不平衡。
「程序员是吃青春饭」
「程序员 996，就和当年出租车司机，外企员工一样」
「程序员短期短缺，未来会象山东蓝翔，翔大规模供应」。
包括程序员内部，对程序员的发展前景，也是普遍悲观的。
你看，经历了多年的 「扩招」 之后，BAT 终于 「缩编」 了。
新人一律喀嚓。
而在公司内部呢，一个个小组也是惴惴不安，大祸临头。
随着越来越多的 「软件」 被开发，公司显得越发人员冗余。
软件的版本，已经迭代到了 7.0，界面已经美轮美奂。弹出一个窗口，都会有幻影效果。
相对应的，继续再升级优化的空间已经不大。（Winamp 你一个 mp3 播放器软件，搞那么多皮肤干嘛）
更为糟糕的是，公司内部已经搭建了 「软件之软件」「函数之函数」。简称函数库。
举个例子，最早的时候，三维的画面换算，人物的远近大小，这些都是要你自己写算法的。
因此第一代 3D 游戏《Doom》出台的时候，那是了不得的大成绩。
每一家游戏公司，都要养一群 「精通 3D」 程序员。
可是后来，就有一位大神，把所有的三维函数，统一写成了 DirectX 函数包。代码高度优化，高度精美，你拿来用就行了。
何必每家公司，都养一个团队呢。
再譬如说，20 年前，哥哥多愁善感那个年代，《仙剑奇侠传》那真的是一行一行代码敲出来的。李逍遥见林月如，就要专门编一段 「情话对话程序」。
可是后来，《仙剑》系列出第二代，第三代。
黑心的老板渐渐发现，不需要每次都编写新的代码。反正都是 RPG 游戏，拿过来把妖怪画面换一下，就是一个新的游戏。捞钱氪金。
再后来，更弄出了叫 「游戏引擎」 这样一个怪东西。
现代的游戏业制作，根本不需要自己写底层代码。而是更象我女儿玩的《Minecraft》。
它有一个编辑器。你把各个素材输进去就行。直接就是一个新游戏。
程序员抱头痛哭。「完了完了，没戏了。主程序都设计完了，我们也可以回家卖红薯了」
直男瑟瑟发抖，不敢贷款买房子。
三）制造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这样规划人生，这样踢了程序员的男朋友。
那你昨天一定没来听我的讲座，《工业革命》#F30.
昨天的讲座中，我们对程序员的描述是：
- 由无序变为有序
- 非标变成标准化
- 「熵」 的处理者。
因为这种高等智慧的理念比较难。非水库系的小白听不懂。所以我们需要展开解释一下。
首先，我们讲一讲，什么是 「熵」 的概念。
我们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铁钉
在莎士比亚年代，他在作品中几次描写铁钉。不是莎翁热爱木匠，而是铁钉挺值钱。可以一枚一枚，用作货币。
因为在中世纪，想要打造一枚铁钉，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事。
你想，铁钉要磨得这么细。这么薄。二端还要连接起来，不凝固。都要靠纯手工活。
在工业革命出现之前，家具连接都用木榫头。只有极少数的富人，例如 「国王剧院」 主管，才用得起铁钉。
（榫卯结构）
可是 「工业时代」 以后，铁钉就烂大街了。「全自动制钉机」 每分钟制造 300 个，一天产量一吨。
其原理，大致是一根铁丝，然后一节节截断。自动焊接帽头。
我找了一段视频，不重要，可以不用打开。
v.qq.com/x/page/e0346o4ili5.html
「工业机械」 这种玩意，看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
其基本原理，通常总是一个圆盘，转啊转啊。
因此 「工业机械」 非常擅长制造大批量，但却千千万万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商品。
「熵」 复杂度，几乎没有。
好了，现在问题来了，Step 2
我们不做 「铁钉」。我们做 「螺丝」。前后会有十几个批次，每次大小，斜度都不同。请问怎么设计。
螺丝和铁钉的区别，螺丝是有 「斜纹」 的。
因为你要加一道工序，先在铁丝上刻纹路。
根据参数，每次调整刻刀角度。然后再焊接。
Step3，新要求又来了，斜纹不用刻了。每一个铁钉上面，乾坤巽震，刻八卦符号。
如果说 「螺纹」 还是合理要求。一看到 「巽卦」 厂家就傻了眼了。心里千万个草泥马奔过。
这玩意怎么刻，在 「前工业时代」 是无解的。只能靠人手车钳刨。难道还能把十万根钉子一一雕花？
40 年前的 「红旗」 系列轿车，它是没有办法量产的。
因为汽车发动机那个 「气缸」。惯例有七个出入孔，连环勾嵌，极为复杂。
传统上，这种迷宫一般，精密的高级部件，是靠八级铣工老师傅，纯手工一点点磨出来的。
因此产量无论如何上不去。
所有的一切，在 「数控机床」 面试之后，得到了颠覆。
数控机床，无论是三轴，四轴，五轴的；
输入程序。起身泡二杯龙井。回来离合器已经加工好了。
我们再看 Step 4
给你一吨钢，一台数控机场。前面是火星车，刚着陆在火星表面上。
请根据火星车返回的土壤分析，重力条件，自动设计一辆汽车。数据机床现场打印。打印完了，队员就可以直接开走冒险。
对于这样的要求，「数控机床」 又傻眼了。它只能打印设定的程序。
而要根据环境，反馈算出设计方案。这需要极大的智能。
从 Step 1 到 Step 4，是越来越复杂的场景。「熵」 含量增加了。因此需要更高级的文明才能处理。
四）数码化
我们举了这样一系列枯燥乏味的例子，是为了说明：程序员正在数码化我们这个世界。
把整个世界，由机器不懂的方式，格式化成机器懂得的方式。
机器的本质，力量庞大，而智慧底层。
任何事务，只要可以交给机器完成，效率就可以提升千万倍。
但机器又很蠢，只有 「幼儿园小班」 的水平。
哪怕铁钉加纹路变螺丝，靠机器本身也是没法升级的。
程序员的职责，是给机器增加智慧。
代码的越积越垒，机器可以完成的功能越来越多。升级到小学一年级水平。
有了数据机床+数控编程之后，机床就对 「铁钉，螺丝，螺帽」 无所不能。
不管什么样的形状，都可以雕刻出来。
汽车发动缸，也可以量产了。
机器只能处理 「标准化」 业务，而对 「非标业务」 无能为力。
程序员就是扩充 「标准」 的范围。
人类的文明，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装进电脑里去。例如前不久刚发明的 「自动美颜」。
从这个角度讲，「信息化社会」 至少还有 100 年。
程序员永远有饭吃。
Oracle 的 CEO 埃克森曾经说过，「甲骨文的数据库软件，市场份额已达到 56%。但幸运的是，全世界只有 20% 的信息数据化」。
「数据化」 三个字，实在是道破了文明的真谛。
- 1616 年时，由机器制造的铁器，占人类的比重为 0%
- 后来，铁钉完全由机器制造。
- 后来，螺丝，铰链，完全由机器制造。
- 后来，发动机汽车盖等复杂大件，完全由机器制造。
- 后来，所有的铁器 100% 由机器制造。手工业彻底消亡。
- 后来，机器造出了如图的竹椅。
- 后来，切牛排，包寿司，端盘子，擦桌子，一切的行为都完全由机器人操作。人类只需要吃。
在未来世界里，诸如擦桌子，糖醋排骨，教孩子写作业，驾驶宇宙飞船，都将被机器人认为是 「简单重复」 的标准化动作。
五）结语
我认为，目前的程序员，他们走错了路子。
他们花费了太多的努力，痴迷于 「虚拟世界」。诸如网游，音乐，数据库后台，杀得一片红海。
因此他们才抱怨 「程序员已死」。对前途无比悲观。
但事实情况是，市场对 「程序员」 有巨大的需求，但不是在线上，而是在线下。
我们有太多的机器需要升级，随便抓住哪一项，都可以发大财。
（机械外骨骼。可以让单兵携带 200kg 器械，飞檐走壁）
研究重心机器人，切菜烧菜机，图像识别，甚至控制无人机。
每一项都可以发大财。
问题是，象牙塔的白面书生，你们懂侍候机器么？
（yevon_ou@163.com，2018 年 11 月 13 日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