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生病。
前天也生病，今天还生病。
北京的空气，折磨得我快投胎了。不行了，俺得躲到南方去过二天。
早上在吃面包的时候，看见 「肛里拉出个电锯」，连续发了二篇文章；
《发现一个真汉奸，公司里哪些人是好人，哪些人是坏人》[1]
《中国特色产业扶持——产业扶持政策的真正的成功与失败的判断方法与操作方法判断准则（这篇文章有点难看懂）》
文章真是长长长长长啊，俺二个面包吃完。文章都没有看完。有 15000 字吧。
俺一边看，一边想，这种资料，知乎上能看懂的人，能满 10 人么。
肛锯这个人，缺点就是不讲人话。
偏偏还不让人休息，居然留了这么一段话。
哥哥一边咳嗽，一边病体残躯。
等我来翻译一下吧。
一）君子和小人
首先，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小人。
诸葛亮《出师表》千古名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小学生都会背诵。
可是你少年读书，你有没有想过。
中国数千年历史，为什么 「昏君」 层出不穷。为什么 「奸臣」 层出不穷。
你纵观二十四史史书，「奸臣」 占据绝对多数，大概 95% 以上。
「清官」 绝对少数，来来回回就这么有数几个。
来来来，带你去你爸公司。
公司里这么多副总，你一幅幅脸庞看过去。
你倒是告诉我，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呀！
你如果看柏杨版资治通鉴，柏杨看到《出师表》这一章节时，是非常非常地不屑的。
注释中，差一点点就写 「放你妈狗屁」 了。
因为你说朝堂上，公司里，组织里，谁是 「忠臣」，谁是 「小人」。
这话是没法解释的。
你看着十几个副总，每个都笑靥如花。每个都是 「君子」，全部都是好人。反革命老蒋早就被赶到海峡对岸去了。我们都是红红好干部。
「亲君子，远小人」 根本就是一句空话，执行不下去的。
那么，公司里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呢。
真正的解释，还是要到 「儒学」 经典中去寻找。
孔子对君子的要求是 「中庸」。中庸是儒家核心思想之一。
秩序决定游戏规则，宗教覆盖其上，道德再覆盖其上。
中国人多，就一定要 「中庸」。
「中庸」 的意思，是人要一团和气，圆滑无棱角。
引申的意思，是很多人放在一起，不会互相扎伤。
举个例子，譬如说，公司里，就是有这样的奇葩混蛋。
你工资 23000/月，他工资 20000 元/月。
他整天什么事情也不干，就盘算着这个三千元。
为了这 3000 元，为了这行政级别差一级。
他不惜翘掉公司几个大客户，让公司损失几千万。就是为了让你 「完不成任务」。
他可以在所有问题上，和你唱反调。
浪费几十个人，一起花十几个小时，开无聊的会。让公司搞一些毫无效果的 「发展计划」。
一场内斗，动辄消耗掉公司数百万上千万的资源，可是他不在乎。
在他眼里，还不如他的工资 3000 元重要。
「拔天下而利吾一毛，吾为也」。
这种自私人，就是 「小人」。
相对来说，「君子」 的要求，则是反过来。
- 在公司中，不主动攻击别人。在利益轻微受损到阈值前，接受损失，不反击。
- 当某些情况，自身损失 3000 元，为公司挽回数百万时，愿意牺牲。
公司里面，磕磕碰碰。部门利益轻微受损的事，总是难免的。
睚眦必报，是没必要的。
当你欺负我在一个 「阈值」 之内，好说话好商量，这样中庸，才是一团和气之道。
显然，我们可以看见，当一个公司内部，全部都是 「君子」 之时，虽然不说公司就一定可以开发 iPhone 什么划时代的产品。
但至少公司是可以运转的，大家劲往一处使。
当公司里全是 「小人」 时，内斗就成了主旋律。
这个时候，公司就很难维持下去。对于工商业企业，是破产消亡。
对于朝廷庙堂，就是北宋和南明。
对于任何组织来说，「甄别」 小人，才是最难最难的公司治理环节。
尤其当大老板生意做大了以后，公司内部层级很多，信息不畅，给了 「小人」 非常大的生存空间。
在阿越的《新宋》之中，他着力描写了一个大反派：「吕惠卿」。
吕惠卿贵为独相，一人独霸朝政九年。
但是这个人，是非常非常难以击败的。
因为吕惠卿很聪明，他永远都在最正确的时刻做最正确的事。
用北大的流行术语来说，「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这种人高度理解游戏规则，用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他什么事都做得尽善尽好，唯独就是对国家不好。
我们今天后人读穿越文，吕惠卿在宋史是列入 「奸臣传」 的大 Boss。
因此你心里有底，揭开迷雾。
但是当事人是不知道的。你穿越回去北宋，做赵顼。
你也不知道手下哪个臣子贤明，肯牺牲自己承担公益。
哪个臣子内斗小人，嘴上说得甜蜜，转身就挖坑给你跳。
就好比今天北大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有人统计，50% 以上是害虫。是共和国的癌细胞。
可是你杀啊，你一个都杀不了。
你倒是指正指正，「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满屋子谁是奸臣。
「小人」 是非常难杀的寄生虫。
古往今来，历代都是如此。
在肛锯第一篇《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中，他主要讲了这个道理。
他认为，盗亦有道。
在土匪，马贼，山寨，小偷集团中，他们的逻辑和正常人是不同的。「打家劫舍」 未必就是坏人。
但是，有一类人永远是坏人。吃里扒外，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这样的人，跑到任何地方，都是害虫。
哪怕进了土匪窝。他也能祸害到土匪窝破产。
这种 「小人」，属于无法凝聚成 「组织核」 的。
任何公司，都不会也不该录取他们。
按照刘仲敬阿姨的说法，叫做黄泛区 「费拉」。
杀杀光，重新换一批人种最好。
二）显形剂
肛锯的第二篇文章《产业扶植政策》，讲的是显形剂。
「小人」 对公司是巨大的毒害。
但是一般 「小人」 很难被发觉。
如果 「小人」 的比例很低，则 「小人」 造成的破坏很轻微。察觉不到。
公司年会汇报上，他往往还会显得一幅 「忠心耿耿」，政治正确的表忠心态度。
如果 「小人」 的比例中度，则这个集团的 「竞争力」 会非常糟糕。
最后被人一锅端。
例如北宋灭亡得莫名其妙。北宋战斗力，还没有匆忙组织的岳韩襄淮军厉害。到后世人们才发现，所谓 「六辅」，宋徽宗几个大臣都是贼子。
肛锯提出了一个设想，能否让 「小人」 浓度高度密集。一下子，整间公司从上到下，全部都是小人。没一个干活的。
然后我们拟个 「黑名单」 制度。凡是从这件公司出来的，统统拉黑，大家不要招聘好了。
这种 「浓度高度密集」 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公司无法跨过 「中级阶段」，有六个奸臣，就把国家搞死了。哪还能熬到 「满朝文武，上上下下」 全部都是奸臣。
理论上还是可以的，那就是 「产业补贴」。
- 小人是不肯好好干活的，争图眼前利益。
- 小人更擅长钻补贴空子
- 小人跳槽欲望更强
你譬如现在搞个 「太阳能」 补贴项目。不要求你赢利，纯以行政手段要求，你达到 NN 片的发电规模，又或者是第三代技术。
那么 「正规」 的公司，他是没法竞争的。
你如果老老实实在办公室花图纸，做三年期成本精算，做消费者市场研究，你是无法 「切换」 到这个 「抢红包」 频道上去的。
真正能拿到 「补贴」 的。只有皮包公司。
只有那种，一开始就没想过好好工作。一开始就冲着补贴去的公司。
他们的整个业务模式流程，是倒过来的。
- 政府需要上第几代技术，我就上第几代技术。
- 要求的手续全部都有，不要求的技术全部没有。
- 面向政府，而非消费者。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皮包公司」 里面招收的，都是什么人呢。
招的都是害虫。
垃圾公司招垃圾人，这是千古不破的定理。
「小人」 既然目光短视，他们就更容易被 「新风口」 吸引过去。
凡是不想踏踏实实工作的，就更容易被 「加薪+50%」 吸引过去。
凡是靠 「公司急剧发展」 来吸引人的；
就更容易吸引到 「不忠诚」 的部署。
因此 「政府补贴计划」，在补贴下，更容易催生这样一种怪胎。
从上到下，全部都是害虫。
一旦脱离了补贴，连正常的生态圈都活不下去。
然后事情就很简单了。政府 「突然」 取消了补贴。
注意这个 「突然」，补贴既不能很短，也不能很长。长不多就是等 「害虫公司」 成型。
取消补贴，整家公司轰然倒地。
- 董事长是骗子。
- 中层干部都是小人，都是急功近利的人。
- 基层员工不良记录。拉黑
- 其他公司架构成型
这样的 「补贴— 取消」 周期，相当于一场曝光。
一下子就把整个行业里的 「害虫」 集体曝光。
类似于，十几年前，如果你的履历上有 etang，对你日后的求职生涯，是非常有妨碍的。
另一方面，经过此番震荡，「坚守岗位」 没跳槽的老员工们。
无形中经历了 「君子」 的考验。
留下来的这个团队，是更纯洁的团队。而且也把位子填补满了。
只要老板不太笨，就不会亏待他们。
「产业补贴」 花掉了几千亿不重要。
相对于 「君子小人」，能甄别出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更重要。
庞大帝国，蛀虫远胜于花掉二根树枝。
这点同意。
大致就这些吧。哥哥生病中，继续咳嗽咳血去了。
（yevon_ou@163.com，2017 年 12 月 14 日晨）
[1] https://zhuanlan.zhihu.com/p/31944214
https://zhuanlan.zhihu.com/p/31992054